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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6章 珍饈16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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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鴿耐心地等他回神, 刺刃鳥也落了下來,不再叫了,安靜地停在寧鴿的肩膀上。

旁邊的矮胖子很奇怪, 扯扯瘦高個的衣袖,“你怎麽了?”

他是NPC, 看不見手環, 只覺得寧鴿拉了一下瘦高個的手腕, 他就像傻掉一樣不動了。

瘦高個終於回過神,聲音沙啞, 還帶著點抖, “沒事。你先走吧。我忽然想起來有東西沒拿,得回去一趟。”

矮胖子點點頭, 滿臉疑惑, 自己出門走了。

瘦高個大夢初醒, 步履不穩地跟著寧鴿來到大家這邊,眼神茫然地對執行官和尼娜他們點點頭。

他一反常態,忽然走過來了,執行官有點懵,問:“你……有事?”

這位一直在和人類重返分級測試這件事作對,和尼娜他們也很不對付,不知道忽然過來,是要幹什麽。

瘦高個完全說不出話來。

裴寒大概覺得好笑, 幫他解釋:“小隊要出發了, 他大概也想送送大家吧。”

瘦高個神情恍惚地點點頭。

執行官和尼娜:“……”

歐文伸出金屬手臂碰碰寧鴿,小聲問:“你是怎麽看出來是他的?”

“因為我忽然意識到, 他的動作和別人不太一樣。”

寧鴿彎彎嘴角, 解釋。

“習慣常年戴著眼鏡的人, 會和不戴的人有微妙的差別,因為視野一直被眼鏡的範圍限制,看東西時眼睛動的幅度比不戴眼鏡的人小,不太會用眼角瞥人和快速地把眼球轉到另一個方向,看其他方向的時候,更喜歡轉頭而不是大幅度地動眼睛。他剛才在那個胖子旁邊,兩個人一對比,就特別明顯,胖子的眼睛比他活絡多了。所以我叫住他試試看。”

結果他一開口,刺刃鳥阿姨就立刻認出來了。

所有人一起往外走。

瘦高個終於緩過來一點,壓低聲音問寧鴿:“所以我們現在應該幹什麽?”

不愧是下過不少副本的中級玩家,思路已經轉過來了。

寧鴿看他一眼,“按前面的劇情設置,任務全都打在幫助人類小隊克服各種困難,重新回到分級測試的節點上,所以我估計,錨點應該和這個有關,我們得幫他們順利登船。”

瘦高個的冷汗都下來了。

一個足以容納全部小隊隊員的大接駁車就停在議會大廳的臺階上,車門緩緩自動打開,梁夔他們正準備往臺階下走。

瘦高個突然快跑幾步,沖了過去,一把抓住走在前面的梁夔,這次用的是人類的語言,“不要,你們別上車!”

小隊所有人:???

瘦高個又換成星盟語,回頭對區域執行官和尼娜說:“別讓他們上接駁車,星恒公司的人沒法派人滲透進你們的軍用飛船裏,就想辦法在議會大廳的接駁車上動了手腳,千萬別上去!”

他突然良心發現,執行官和尼娜半信半疑,執行官說:“可是這輛車,是我派議會大廳管理處裏我的人……”

瘦高個正常多了,冷笑一聲,打斷他,“執行官大人,去查查他的賬戶吧。”

無論他的話靠不靠譜,小心無大錯,執行官叫人過來,讓他們把接駁車拖走檢查,讓大家稍等,他另外去調一輛衛戍部隊的軍用車過來。

寧鴿低聲問瘦高個:“真坐上去會怎樣?”

瘦高個用手比了個嘭地爆炸的手勢。

喚醒的第五號玩家讓小隊成功地躲過一劫。

尼娜還有事,要先走,走之前過來,又跟他們囑咐了幾句測試的事。

她說:“上次參加測試,你們人類送過去的一千人死得飛快。這次好不容易拿到重新測試的機會,絕對不能重蹈覆轍。”

她用水生種族溫柔而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大家。

“你們不要生氣,恕我直言,你們人類聰明是聰明,可惜聰明都用在自己人身上,窩裏鬥的本事天下第一,別人還沒把你們怎麽樣,自己人先互相勾心鬥角,殺得血雨腥風。我的忠告是,你們要對付的力量很強大,無論副本的規則有多坑人,多想讓你們彼此爭鬥和猜忌,堅持合作,讓盡可能多的人活著,才能在測試中拿到最高積分。”

她是真心為人類著想。

寧鴿忽然好奇,問她:“你這麽幫我們,所以你也和執行官一樣,相信神嗎?”

尼娜搖搖頭,“不,我不信。我只是相信宇宙規則不是弱肉強食,有它自己的正義和公理。”

尼娜走了,梁夔低頭對寧鴿笑笑:“咱們的戰鼓計劃第二階段結束了,出發以後就是第三階段了。”

看來基地的戰鼓計劃,就是人類重返分級測試的行動計劃。

梁夔繼續說:“這幾天辛苦你了,下面輪到我接替你做戰鼓計劃的鼓手。”

寧鴿:!!!

寧鴿擡頭看著他。他說——“鼓手”。

副本任務裏有個“鼓手”,負責喚醒全部玩家,看來同樣的,副本的情節裏也有另一個“鼓手”。

他們的“鼓手”的意思,是基地的戰鼓計劃裏帶隊的人,前兩天,是由寧鴿帶隊,負責潛入浮空城堡,爭取議案通過,保證小隊順利抵達,現在快要登船了,換成梁夔帶隊。

他現在是人類基地戰鼓計劃裏第三階段的新鼓手。

一輛裝甲完備的軍用懸浮車遙遙地開了過來,飛過中心廣場上沐神節慶祝的人群上空。

尋歡作樂的人們都擡起頭。

站在臺階上等車的人也都看向那邊。

小隊裏一個短發女孩忽然瞥到了沐神節舞臺旁邊的展覽區。

那些屬於人類文明的珍品,各種美輪美奐的書畫、雕塑、器皿,仍然胡亂扔成一堆,這幾天被不少人摸過碰過,更加不成樣子,有的撕裂了,有的破損了,東倒西歪。

女孩有點結巴,指著那片亂扔的東西,“你們看那邊,那些堆著的都是我們的……”

所有人一起看向那個方向。

一個星盟的小男孩正跑過去,嬉笑著,擡腳踢了踢一座躺倒的人像的頭。

一個男隊員說:“別看了。”

短發女孩堅持,仍然舉著手,指著那邊,“可是你們看,那邊那個,不就是我們從小就在課本插圖上看到過的,我們學過的……”

男隊員垂下眼睫,“別看。”

梁夔也跟著看向那邊。

他的目光掃過那一片狼藉,沒有像別人那樣別過頭,而是對執行官說:“等我一會兒。”

他一個人下了一層層臺階,穿過沐神節的人群,走到那一片展品中間,來到那面古老的戰鼓前。

紅漆大鼓高高地立在鼓架上,梁夔拿起鼓槌。

他停頓一秒,舉起戰鼓的鼓槌。

鼓槌重重地落在鼓面上。

一聲鼓響。

接著又是一聲。

戰鼓聲穿過狂歡的人群的喧囂,如同雷聲隆隆,回蕩在中心廣場上空。

所有人都轉過頭,去看那個正在擊鼓的人類。

那個胡子拉碴,幾乎是破衣爛衫的,和歡慶節日的人群格格不入的人類,站在屬於他們的文明的遺跡中間,敲響他們的戰鼓。

一聲又一聲。

鼓聲穿過歲月,像千百年來一樣,引導它最勇敢的戰士們向前。

裴寒低聲說:“山海經裏說,流波山上有一種神獸,叫做夔,其聲如雷,黃帝用它做鼓,聲聞五百裏,以威天下。傳說黃帝在涿鹿之戰中,曾經用八十面夔鼓,大敗蚩尤,這就是戰鼓的來歷。”

歐文不等他說完,已經擡起手腕,對準正在擊鼓的梁夔點了一下。

歐文消失了。

寧鴿把肩上的刺刃鳥抱下來,幫她找好手環的角度,掃描了正在擊鼓的梁夔。

等刺刃鳥消失後,寧鴿自己也擡起手腕,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兩個裴寒。

裴寒也在擡腕校準鏡頭,珞蘭的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,微笑著,望著寧鴿。

“不用擔心,”裴寒說,“我們兩個都會出去,掃描時會合並在一起的。”

珞蘭接著說:“你先走,我們馬上就來。”

寧鴿在如雷般的鼓聲中,點了掃描。

回到中轉站,寧鴿第一眼,先看到了歐文。

他當桶當得太久,忽然變回人形,看起來帥得異乎尋常,混血的五官在人群中很醒目,正等著大家。

看見寧鴿出來了,他幽幽道:“你們人類早晚會重新拿回自由,什麽時候我們人工智能也能拿到自由呢?”

寧鴿:???

歐小桶入戲太深,真把自己當成了機器人。

寧鴿回過頭,忐忑地等著裴寒。

他沒讓她久等,很快就出來了。

只有一個。

寧鴿不由自主地胡思亂想,要是真的只出來一個,另一個被留在副本裏了,怎麽辦?

裴寒一眼就看出她的擔心,走過來俯身在她耳邊說:“昨天晚上,一個我親過你的耳朵,另一個我半夜偷偷吻過你的手。”

這兩次裴寒都做得謹慎而隱蔽,在對方的視野之外,另外一個肯定沒看到,否則早就造反了。

看來兩個是真的合並了。

寧鴿松了一口氣,直接抱住他的腰。

只有唯一的一個,不用再擔心爭風吃醋,隨便想怎麽抱,就怎麽抱。

他倆這麽直接,讓別人都不太好意思,一起下副本的幾個玩家聊了幾句,就互相告別,乘扶梯下樓去了。

裴寒照例送寧鴿回休息艙睡覺。

他跟到休息艙門口,送寧鴿進去,自己靠著打開的門,站在外面,好像想說什麽,“我……呃……能不能……”

寧鴿坐在艙裏,擡頭看看他,問:“你不進來嗎?”

裴寒微微怔了一下,立刻彎腰乖乖地進來了,回身關好艙門。

寧鴿在鋪位上跪高,等他一關好門,就用雙手按住他的肩膀,低頭吻了下去。

她壓在上面,親得毫不客氣,兩個人不穩當,一起往旁邊倒,裴寒的後腦撞在艙壁上,咚地一聲響。

他沒管自己的頭,伸手護住她的腰。

寧鴿解開他的襯衣扣子,把手伸了進去,裴寒倒吸了一口氣。

他沒有閉上眼睛,眼睫半開,仍然看著她。

隨便她怎樣,他只仰頭凝視著她,問:“寧鴿,我是你試驗新想法的小白鼠麽?”

寧鴿成功地把他的襯衣剝開,露出他漂亮的肩膀,她低頭吻了吻他,“不是。我喜歡你。很喜歡。”

裴寒清澈的眼眸裏倒映著她的影子,他說:“我也喜歡你。非常喜歡。喜歡很久很久了。”

寧鴿不動聲色地問:“那現在可以了?算是名正言順了?”

等裴寒點頭,她低下頭,小獸一樣一口咬住他的喉結。

裴寒一手攬著她,連呼吸都不順了,還是盡可能伸出另一只手,去點墻上供應物資的小屏幕,劃到日用品那欄,翻來翻去,好半天才定下神,找到他想要找的東西。

休息艙實在太小。

兩個人不是撞到這裏,就是磕到那裏,撞得寧鴿忍不住笑出來。

“你笑什麽。”裴寒把她抵在艙壁的角落,“別動。”

他一路耐心細致地吻下去。

到處都亂得一塌糊塗,但是勝在暖和,怎麽折騰都不會冷。

昏天黑地時,隔壁有人敲墻。

“能不能動靜小點?還讓不讓人睡覺了?”

休息艙一個連著一個,大半都是空的,今天隔壁艙房竟然有人。

寧鴿嚇了一跳,不敢再亂動,裴寒把她拉下來,摟進懷裏,撥開她的頭發,吻了吻她的頸窩,低聲問:“要不要上樓去我那邊?”

寧鴿拒絕,“不要。我要在我的主場。”

裴寒默了默,“你覺得這是在比賽嗎?”

“沒錯,”寧鴿答,“而且有人好像快要輸了。”

裴寒咬住她的耳朵,抱著她翻了個身,“怎麽可能。”

但是計分規則是寧鴿定的,裁判也是寧鴿本人當的,想怎麽打分就怎麽打分,寧鴿贏得毫無懸念。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裁判終於累了,窩在輸家懷裏睡著了。

好像又做了一個夢。

眼前不是休息艙被裴寒調暗的小燈,而是一片白亮的光線。

寧鴿努力睜開眼睛,覺得四周朦朦朧朧的,好像不是休息艙,也沒有裴寒。

這是一個純白色的房間。

比休息艙大得多了,墻壁和天花板都是雪白的,光線很明亮,也許是從天花板裏透出來的,寧鴿並不知道。

房間中間擺著一張純白色的床,寧鴿正一個人躺在床上,旁邊沒有別人。

這房間陌生而熟悉,寧鴿想起來,上次在向哨的副本裏,在夢裏見到那個快死去的向導女孩時,就是在類似這樣的一個房間裏。

只不過這間的墻壁上多了個大屏幕,上面有人影晃動,寧鴿看不清在放什麽。

耳邊似乎有聲音傳來:

“都很不錯。”

“一切正常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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